桂花仍飘香,斯人已离去

francy 发表于 2014-9-29 15:37:00 阅读全文() | 回复(0) | 引用通告() | 编辑

       前天下午(2014年9月27日)接到了桑局长爱人李阿姨的电话,得知桑局长去世近一年了。桑局长和我是忘年交,听到这个消息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我无法联系上他也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,去年我多次拨打电话,手机无法接通,家里的座机无人接听。曾经想过是不是搬家了,或是桑局长年纪太大了(去年84岁)不再用手机了。但这些设想都被自己否定了。不愿意去想这最后一种可能,从李阿姨打来的电话中得知了这个消息,我还是愣了一会。
 

       98年8月大学毕业参加工作,我出差到四川温江的养猪分公司,温江当时还属于成都的郊区,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,适合养猪。第一次独自前往千里之外的地方出差,对于我这个从小生活在北京、只随父母最远去过河北的小姑娘来说,我对异地、特别是这个中国西南的省份的工作和生活充满了好奇。

       原本29个小时的火车因为遇上下雨路段塌方而延误了7个小时,经过1个多小时的车程,车子开进公司的大门,看到一位带着黑边圆形眼镜、已经有些谢顶但几路长头发还顽强地从左边直梳到右边、胖乎乎的中年人站在办公楼前笑呵呵地用方言普通话说“欢迎北京来的朋友!小王你好,我是桑明鑫,在办公室做事,请你多多关照啊!”。明明我需要他多多关照,他却反过来说,我被他的话和和蔼慈祥的面容给逗笑了,顿时因火车延误带来的不快烟消云散退却得无影无踪了。接我的司机小谢立刻给我介绍“这是桑局长,他是温江地区畜牧局的创立者,退休之前担任畜牧局的局长,大家还是习惯称呼他桑局长”。这一年他69岁,我23岁。
 

       在办公室上班,很不习惯厚重的老板椅,我换了一张轻巧的木椅子,桑局不解,我解释说,不喜欢坐那种老板椅,也不习惯往后靠,还占地方,太浪费了。开始工作后,我就急着把北京带来的任务赶快说给桑局听,请他帮我安排猪企建局域网调研的事情,工作进展很顺利,司机小谢带我去市区的电脑城了解市场行情,我写了一份关于公司现状不适合建立局域网的报告交给了老板,任务算完成了。我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回北京,桑局看出我的情绪变化,在没人办事的时候,和我聊天,问问北京公司、总公司的情况,对温江公司的看法。我心直口快,把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一股脑说出来,也对他有事不直接说的方式表达了不满。桑局一面夸我观察仔细,一面夸我为人爽快,一面跟我解释他要上下周旋的难处。我表示不愿意去多想和其他人之间的交往,我们达成了一个协议,我俩之间不要拐弯抹角,有话直说。桑局很开心能和我有这样的沟通方式。

       了解到我的邻居在成都,他特意让司机帮我领路了解公交线路方便我下班后出行。知道如何坐车后,我每个周末都会去市区找朋友玩,和朋友把成都的二环路也骑车转了几圈。时间久了,我有时候更喜欢在公司附件转转,把附近的公平镇都转遍了。
 

       9月11日周五下班前桑局问我周末是否有安排,他提建议如果没安排,可以带我去桂湖公园看桂花。

       9月12日一大早我们搭乘公交车出游,这是我第一次去了成都之外的地方,因为跟着桑局一块走,心情格外轻松,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,我像一只小麻雀一路不停地和桑局聊天。下了公交车桑局拉着我左转右转,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跟在他后面,终于走进了桂湖公园。

       早就听说过桂花很香,我跟桑局说,我要捧回一大束桂花带回我的屋子,回北京的时候也要带一大束回家给家里人看。
       桑局听了笑着问:“小王,你说一大束你知道有多少支桂花吗?”
       我说“估计有三四支吧,不用太多,要不然也有些浪费。”
       桑局说“到地方你见了就知道有多少了。”说完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       追随着阵阵香气,我发现眼前竟然是很小很小的花,不由得有些失望。
       “桂花这么小啊?!我还以为会像牡丹,或者至少像月季花那样大小呢!”。
       “桂花虽小,但它的花香却很浓郁”。桑局吟诗般带着韵律说道。
       “嗯,是有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味道”我思索片刻,点点头。
       “小王,你喜欢什么花?牡丹还是桂花?”
       “现在知道桂花什么样了,不过我还是喜欢桂花,牡丹确实很大方,就是好看,样子货。我更喜欢桂花,花形虽然不引人注意,但是这种幽幽的香气让人很舒服。”
 
       第二天,桑局说受夫人之命邀请我到家里做客,我认识了桑局的夫人——李阿姨。李阿姨是地道的成都人,说一口纯正的成都话,我听着不适应,桑局帮我做翻译。李阿姨热情好客,特意介绍亲朋好友认识我,邀请大家一起用餐。因李阿姨有腿疼的毛病,不方便去远的地方,特意嘱咐桑局周末如果我没有别的安排,多带我在附件转转。

       在出差3个月后,我接到回北京的通知,心里非常开心,桑局和李阿姨有些不舍,临行前邀请朋友们一起吃饭。和桑局李阿姨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有点像在家里的感觉,很随意。


       2012年9月我再一次来到了成都温江,我在公交车上一路想象着桑局会有什么样的变化,车还没到站,就看到了早早站在车站不停张望的桑局。桑局没有太大变化,83岁的高龄,身体依然硬朗,南方人看上去就是比北方人同龄人要显得年轻。桑局握我的手依然坚定、有力,桑局开心的像个孩子,口中不停地说着“哎呀,小王,又见到你了,终于又见面了!我和李阿姨都很想念你啊!”,说着眼睛有些湿润,担心他伤感,我赶忙转换话题,递给他妈妈帮我准备的礼物,转述妈妈想念、感谢和嘱咐他们夫妇的话。

       路上桑局向我汇报说李阿姨身体还不错,就是管他太多了,总是催着他吃药。她去上班的时候他耳朵会轻松一些,有的时候他也会故意听不见。到了家见到李阿姨,李阿姨趁桑局不注意,她悄悄跟我抱怨,桑局有高血压、心脏病,脾气大,见到不顺眼的事情就容易生气,医生的建议也不听,不肯服老,总是故意忘记吃药,必须看着他吃完药。刚说道最后一句,恰巧被桑局听到了,桑局立刻用手翻上衣口袋说“你看,药没有了,我已经吃了,你就别告状了。”听了两位孩子式的对话,我忍不住哈哈大笑,立刻跟李阿姨站到了一起,提醒桑局一定要按时吃药。

       因行程紧,在桑局家午睡醒来就准备离开了。分别的时候桑局坚持陪我多走走,一直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,所以想多陪我走走。
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 和桑局结识短短四个月,我们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,有许多话题可以聊,分享对事物、世事的看法。在我后来的工作和生活遇到困惑时,桑局以他特有的耐心和丰富的阅历,几句话就点拨了我。桑局是个与时俱进的人,80岁还会给我发短信,过节问候、鼓励我继续学习,做最真的自己。

 
       今天我有意识地找出了以前写的一篇回忆成都出差的文章(桂花飘香的记忆 http://www.w.org.cn/francy/3/archives/2009/2203.html)。看到这篇文章,往昔历历在目,突然伤感起来,无法自已,此刻我才接受桑局确实去了的事实。那个生动鲜活的形象再也不会重现了,我的老朋友!特写此文纪念他,希望他在那一边平安、快乐,也希望李阿姨健康、平安!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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